《桃李无言》：聚焦万千民众，映现教育扶贫之光

作者：芦花

“玉盘玉盘，你为何悬于屋顶上？玉盘玉盘，你为何白白送银光……”在2025年总台春晚的舞台之上，由38位彝族女孩所组成的“妞妞合唱团”，以一曲《玉盘》，如潺潺清泉，淌入了全国观众的心田。这些来自四川省大凉山普格县大槽乡中心小学的孩子，宛如一颗颗闪耀的星辰，成为中国教育扶贫十年艰苦耕耘历程中的生动注脚。而她们的动人故事，也被精心收录进纪录电影《桃李无言》之中。

电影《桃李无言》由厦门大学电影学院精心承制，著名导演黄建新担任总监制。总导演梁碧波带领团队，耗时长达半年之久，足迹横跨16个省区市。他们不辞辛劳，深入乡村的每一寸土地、走进家庭的每一个角落、踏入学校的每一间教室，以真实电影的独特手法，全方位、深层次地记录下中国教育扶贫工程所取得的丰硕实践成果。

以小见大，讲述时代宏篇

我国的教育扶贫，是一项规模宏大且体系复杂的系统工程，其范畴覆盖了从学前教育直至高等教育的各个重要层面。如何在有限的时长内，全面且真实地展现这一伟大实践，无疑是摄制组面临的首个重大挑战。在此，我们不难发现黄建新导演在《我和我的祖国》中所运用叙事策略的延续——同样是七个故事，同样围绕七个主题，影片巧妙地选取“小人物、小题材、小故事”，以小见大，借个体命运的起伏折射出时代的沧桑变迁。

在当代社会，中国观众更渴望在银幕之上看到鲜活真实、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形象，而非遥不可及的“高大全”式人物。《桃李无言》正是精准地抓住这一点，通过对普通人个体经历的细致入微刻画，将主流价值观与家国情怀自然而然地融入故事脉络之中，以真实且极具感染力的艺术形象直击人心。影片里，导演巧妙地将国家相关政策作为故事发展的重要线索，在情感铺垫恰到好处之时顺势展开叙述。当观众在这些小人物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真切感受到个体与国家之间紧密相连的纽带关系时，内心深处便会自然而然地涌起最质朴的爱国情感。正因如此，当银幕上呈现共和国的重大成就时，观众方能真正产生强烈共鸣，由衷地为之自豪。这种叙事方式，相较于直接的说教，更具说服力，也更能深入触及观众的内心世界。

真实之美，不止于题材

电影的真实性，必然源自对现实生活客观、精准的映照与表达。尽管导演和编剧在创作伊始或许并未刻意赋予电影某种工具属性，但内容的真实性依然能够深深触动观众的心灵，引发强烈的情感共鸣，进而促使观众进行深入思考。

在拍摄《桃李无言》之前，摄制组展开了一场深入全国各地的大规模调研——他们不畏艰难，翻越海拔高达四千多米的巍峨雪山，穿越幽深险峻的峡谷，成功抵达云南省贡山县独龙江乡巴坡村小学；在广西，他们辗转走访4个市、9个县以及10余所学校，才最终寻找到最为合适的拍摄对象；为了完整记录“妞妞合唱团”的故事，他们在大凉山扎根蹲点调研，坚守至大年三十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在黑龙江齐齐哈尔，摄制组为了跟拍一名高三学生，租下了一处房屋，与他共同生活长达半年之久……

倘若仅仅只是题材真实，这部电影或许还不足以脱颖而出。近些年来，不少电影同样选择在农村和偏远地区取景拍摄，有些影片甚至启用未经专业训练的素人演员。在这些电影中，道路是农村的道路，景色是农村的景色，人物是农村的人物，所展现的艰苦也是农村的艰苦……然而即便如此，观众在观看过程中，仍会隐隐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违和感。究其根源，不过就是“情感”二字。故事并非真实发生的故事，情感也并非真实自然的情感。

“真实性”是一个较为模糊的概念，至多只能从剧作的角度去深入探讨。电影中的真实，并非简单地对客观世界进行机械复制，而更多地关乎创作者对世界的独特感知方式，以及对自身内心情感的忠诚坚守。在这个过程中，创作者主观的“感受”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桃李无言》之所以能够深深打动人心，关键就在于它构建在真实的基石之上。这种真实，一方面体现在逻辑层面的严谨合理，另一方面体现在情感层面的真挚自然。为了实现这样的真实效果，摄制组长期与拍摄对象共同生活，让拍摄对象逐渐适应镜头的存在，最终能够在镜头前毫无保留地自然流露情感。在齐齐哈尔龙江一中李明洋的故事中，这一点体现得尤为显著。前期扎实深入的调研工作，为故事的逻辑铺陈筑牢了坚实基础，使得整个叙事更加流畅连贯。观众在观看过程中，情绪能够随着故事的推进层层递进，在情感铺垫极为充分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被推向情绪高潮，从而产生更为深刻的共鸣与触动。

当然，纪录电影在努力呈现真实的过程中，依旧面临着诸多棘手的挑战。观察式拍摄手法的运用、非专业演员的表现，在某些时刻难免会显得生硬和刻意，这无疑是值得电影创作者们进一步深入思考和积极探索的重要问题。

在乎每一条“小鱼”

当城市的地铁里挤满了低头刷短视频的上班族，当社交媒体不断推送着各种精致生活的美好图景，我们或许都会在不经意间恍惚，误以为这便是我们生活的全部面貌——直到《桃李无言》的镜头带我们穿越层峦叠嶂，深入四川大凉山的深处。在这里，我们清晰地认识到，改善弱势群体处境的首要步骤，便是让更多人能够关注到他们；而“看见”他们的第一步，则是将镜头坚定地对准千千万万的普通人民。

电视剧《山海情》曾生动讲述过对口扶贫与支教的感人故事，其中那位毅然决然放弃县城优越条件，选择前往村小支教的郭闽航，其原型正是厦门大学支教团的青年志愿者。自1999年起，厦门大学研究生支教团的身影便活跃在宁夏海原、隆德、闽宁等诸多地区，年复一年，他们如同播撒希望种子的使者，将知识与希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大山深处。这些真实而又动人心弦的故事，在《桃李无言》中再次得以精彩呈现。

在影片的开篇，编剧精心安排了这样一个寓意深刻的故事：暴风雨过后的清晨，沙滩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被潮水无情冲上岸的小鱼。一个小男孩正专注地一条一条捡起这些小鱼，然后用力将它们扔回大海。路人见状，忍不住好心劝他：“孩子，这里有成百上千条小鱼，你根本救不过来的。”小男孩一边继续手中的动作，一边认真回答：“这条小鱼在乎！这条也在乎！还有这一条，这一条……”2003年，厦门大学研究生支教团首次公开讲述了这个故事，并以此为契机发起了助学倡议。他们所设立的奖助学金，便命名为——“这条小鱼在乎”。

文艺作品的力量或许无法在短时间内立竿见影地改变整个世界，支教团的志愿者们亦是如此。然而，请永远不要忘记——还有那些如同小鱼一般渴望被拯救的人们在乎。哪怕只有一个人因为这部电影而深受触动，进而产生改变的想法，那么这部电影便已然具备了不可忽视的存在意义。《桃李无言》所记录的，正是这种看似微小却点滴积累的改变——它或许不足以撼动整个世界，但对于那些曾被其光芒照亮的人而言，却珍贵无比，意义非凡。（芦花）

来源： 光明网-文艺评论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