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观天下|历史学家当选波兰总统，又要与总理继续“掰手腕”？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王晓莹

“亲欧派”总理掌权的波兰，近日选出了一位“疑欧派”总统：独立候选人、历史学家卡罗尔·纳夫罗茨基在6月2日当选新一任波兰总统，而他的背后是波兰最大反对党法律与公正党。纳夫罗茨基被认为政治立场保守，反对欧盟权力扩张，这与曾任欧洲理事会主席、持亲欧盟立场的波兰总理图斯克形成鲜明对比。波兰现任总统杜达定于8月6日完成任期，此后纳夫罗茨基将正式就任总统。波兰会在总理与总统的“掰手腕”中走向何方，值得关注。

纳夫罗茨基

决胜轮逆转取胜

引发政府信任投票

波兰国家选举委员会2日说，独立候选人纳夫罗茨基在前一天举行的总统选举第二轮投票中获胜，当选新一任波兰总统。胜选后，纳夫罗茨基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称，希望波兰成为“在国际、欧洲和跨大西洋关系中有分量的国家”。

波兰在5月18日举行总统选举第一轮投票，由于没有候选人获得过半数选票，得票率领先的公民联盟候选人、华沙市长拉法乌·特扎斯科夫斯基和纳夫罗茨基进入第二轮投票。

在第一轮投票中，特扎斯科夫斯基以30.8%的得票率领先，纳夫罗茨基的得票率为29.1%。竞选期间，特扎斯科夫斯基的民调支持率长期保持领先，6月1日第二轮投票结束时，出口民调也显示特扎斯科夫斯基将以微弱优势胜选。然而，波兰国家选举委员会网站公布的最终结果显示，纳夫罗茨基的得票率为50.89%，特扎斯科夫斯基的得票率为49.11%，前者以不到40万票的优势胜选。

6月1日，纳夫罗茨基（左三）和家人在波兰首都华沙一处投票站投票。新华社发

总统选举结果刚出炉，波兰政局立刻“剑拔弩张”。虽然是独立候选人，但纳夫罗茨基得到了最大反对党、右翼的法律与公正党支持。分析认为，纳夫罗茨基之所以被法律与公正党看中，正是因为他是政坛的新面孔，没有政治包袱。法律与公正党持疑欧立场，目前是波兰众议院第一大党，曾在2015年至2023年执政。

在2023年10月举行的议会选举中，法律与公正党继续保持众议院第一大党地位，但只获得194席，未能超过半数席位，失去独立执政资格。由公民联盟、“第三条道路”联盟和新左翼党组成的反对联盟共获得248席。同年11月，波兰总统杜达宣布，根据议会传统，赢得议会选举的政党首先获得组阁机会，他将组阁任务交给来自法律与公正党的莫拉维茨基。莫拉维茨基政府不久后宣誓就职，按规定需在14天内接受众议院信任投票。

2023年12月，莫拉维茨基领导的政府未能通过信任投票，众议院随后选举曾任欧洲理事会主席的前总理图斯克为总理，终结了法律与公正党长达8年的执政。法律与公正党执政期间，波兰在移民、媒体自由等问题上多次与欧盟发生冲突，而图斯克强调自己及公民联盟将使波兰“重回坚定的亲欧道路”。2023年的波兰议会选举也因此被欧盟视为当年最重要的选举之一，将重新定义波兰与欧盟的关系。

此次总统选举结束后，法律与公正党领导人雅罗斯瓦夫·卡钦斯基表示，这表明波兰人民给图斯克亮出“红牌”，呼吁由技术官员组成的政府取代现任政府。图斯克则呼吁议会众议院举行信任投票，誓言将继续执政，“一步也不会退”。他强调，总统选举结果“不会改变任何事”。舆论认为，图斯克此举试图证明其领导的政府仍然具有民意基础。

波兰总理图斯克

据报道，波兰议会将于11日对图斯克领导的政府举行信任投票。图斯克3日在内阁会议前表示，此次信任投票将为政府自2023年10月议会选举以来的工作提供评估的机会。英国《卫报》分析，如果没有“反水”的情况，执政联盟料将在信任投票中过关。

爱拳击的历史学家

自称“特朗普粉丝”

纳夫罗茨基算是“政治素人”，作为一位历史学家，他在此次总统选举之前没多少从政经验。纳夫罗茨基1983年出生在波兰北部港口城市格但斯克，2008年毕业于格但斯克大学历史专业，获得硕士学位，后来又获得该大学历史系的博士学位。

2009年至2017年，纳夫罗茨基供职于研究20世纪波兰历史问题的国家记忆研究院，其间曾在2011年至2017年担任格但斯克谢德尔采地区议会主席。2021年，他开始担任波兰国家记忆研究院院长。纳夫罗茨基的研究方向涉及波兰人民共和国（1952年至1989年）时期的有组织犯罪、波兰体育史等，并就此出版过几本书。纳夫罗茨基还是一个业余拳击手，此次总统选举期间，他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自己打拳击和射箭的视频，试图展示“政治硬汉”形象。

纳夫罗茨基

纳夫罗茨基的政治立场保守，强调波兰民族认同，反对欧盟权力扩张，支持乌克兰但主张通过谈判结束俄乌冲突。他在竞选其间表示，如果当选总统，会确保经济和社会政策有利于波兰人，而不是包括乌克兰人在内的“其他国籍者”。同时，他反对欧盟的气候和移民政策，反对乌克兰加入欧盟。他的支持者认为，纳夫罗茨基代表了波兰传统价值观和爱国主义。

纳夫罗茨基的竞选口号是“波兰第一”，这与美国总统特朗普的“美国优先”如出一辙。他今年4月在社交媒体上发文说：“我们要帮助别人，但首先要照顾好我们自己的公民。”纳夫罗茨基自称特朗普的“粉丝”，并在5月初专门到访华盛顿，与特朗普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短暂会面。两人合影留念时，特朗普告诉纳夫罗茨基“你会赢”。特朗普领导的“让美国再次伟大”（MAGA）运动也公开表达对纳夫罗茨基的支持，特朗普的“铁杆粉丝”、美国国土安全部长诺姆上月还公开敦促波兰人给纳夫罗茨基投票。

6月1日，选民带着狗在波兰首都华沙一处投票站投票。新华社发

凸显波兰社会撕裂

图斯克政府不好过

纳夫罗茨基当选总统，意味着波兰的民粹主义和右翼势力风头不减，也反映出波兰这一北约东翼重要成员国和欧盟成员国，其社会民意存在深度撕裂。正因如此，欧洲国家领导人对纳夫罗茨基胜选的态度十分微妙。匈牙利总理欧尔班、意大利总理梅洛尼和法国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领导人玛丽娜·勒庞纷纷表示祝贺。而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和法国总统马克龙的表态则显得“谨慎”、冷淡。此外，美国国务卿鲁比奥也对纳夫罗茨基胜选表示祝贺。

在波兰，总理掌握实权，但总统拥有立法否决权，以及外交和国防领域的代表权。波兰总统任期5年，可连任一次。波兰现任总统杜达是法律与公正党的盟友，而图斯克上任后试图推进司法、媒体等多领域改革，修复“上届法律与公正党政府与欧盟之间受损的关系”，但杜达多次动用否决权，使相关改革法案难以落地。分析认为，纳夫罗茨基今后可能延续杜达的做法。他表示，就职后将反对图斯克政府推行的部分政策议程。

波兰现任总统杜达

分析认为，纳夫罗茨基今后可能因司法改革议题让波兰与欧盟重现紧张关系，波兰与乌克兰的关系今后也可能复杂化。纳夫罗茨基反对乌克兰加入北约，希望削减在波兰的乌克兰难民的福利。图斯克所在的执政联盟虽然整体上持亲欧立场，但联盟内不同党派存在政见分歧，总统选举结果可能导致执政联盟内部的分歧深化。

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华沙办事处主任彼得·布拉斯表示，纳夫罗茨基“想推翻”图斯克，他的总统任期会让图斯克政府不好过。另外，此次总统选举结果可能导致波兰提前举行议会选举。英国《卫报》分析称，纳夫罗茨基将“更具攻击性和系统性地”动用否决权，目标是在2027年议会选举前削弱图斯克。

还有分析指出，“府院之争”加剧的波兰，恐将再度成为欧盟内部“搅局者”，不利于欧盟在俄乌冲突、关税争端等问题上达成统一立场。无论是图斯克政府、欧盟，还是美国、乌克兰，都需要重新评估波兰在区域和国际事务中的新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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