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寄出的家书 | 祖母的棕榈扇

编者按：清明将至，纸短情长。那些未能说出口的惦念、未及落笔的牵挂，都在时光褶皱里凝成未寄出的家书。红网·时刻新闻在2025年清明节期间推出特别策划《我们记得·未寄出的家书》，让我们共同聆听这些未曾缺席的告白，于字里行间触摸最柔软的思念。

每一个清明，我会在霏霏细雨中，带着一份崇敬，一份怀念，静静地在祖母坟前敬献一束鲜花，点燃一炷祭香，在袅袅飘散的青烟中，我会再看到那位我时刻想念的德艺双馨慈祥淳厚的老祖母。又到清明时，我倚窗望远，一切都那么平静，我的眼前又浮现出祖母的笑容，我不由得泪眼模糊地轻问：“奶奶，你好吗？”

祖母肖群英是湖南省戏剧界享有盛名的祁剧女昆角元老，也是相当有名的地方戏祁剧宝河派第一位女演员。她的生平事迹在许多文史资料志书上已作了定论性简略介绍，这里无需赘述。作为晚辈的我，在此只想回忆一下曾给我温馨力量、催我奋进成长的祖母那柄棕榈扇，以表示我对仁慈节俭的老祖母诞生116周年、逝世36周年的永恒而深沉的怀念。

每逢夏季，我就想起祖母的那柄棕榈扇：那扇周沿用花格布精心滚了边，扇把用水红色细塑胶布很密地缠绕，扇面大而厚实，是柄极普通的纳凉驱蚊棕榈扇。

祖母极其爱惜那柄棕榈扇。每当夏季来临，她就从橱子里取出扇子，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干净抹布擦了又擦；使用时总是轻拿轻放，从不随手乱扔；天凉了，她用纸把擦得干干净净的扇子包扎起来放入橱底。每当暑热炙人，我们兄弟姐妹睡卧不安的时候，祖母必悄悄来到我们床头，扇子摆动，微风徐来，伴送我们很快进入甜甜的梦乡；伏天暑日，每当我们从外面玩耍或读书放学归来时，祖母总是亲切地叫我们坐到她的跟前，很有节奏地为我们摇扇，直扇得我们身凉汗息，她才顾及自己的浑身热汗……

记得我7岁那年夏天，因攀爬高高的大石笋，不小心摔坏了胳膊和膝盖，不得不敷上草药，整天用纱布吊扎着复原，躺在床上连翻身都不能。爸爸、妈妈都是有工作的人，没有时间照看我，这下便苦了慈祥的祖母，她竟通宵达旦守在我身边，用那柄棕榈扇不停地为我驱蚊去汗。祖母在那些日子里，累得手疼背痛，汗珠直滚，也没有放下那柄棕榈扇。十天下来，她显得瘦了、老了许多。长大后，我刻骨铭心地懂得了祖母是十分疼爱我们的，最关心的是我们的健康成长。她惜扇的美德一直潜移默化地感染着我们戒奢求俭、勤勉自律地生活和工作，我和我的哥姐弟妹五人就是在祖母那柄棕榈扇的扇拂之下逐渐长大成人的。

祖母的那柄棕榈扇用了整整十年。经历了三千多个日子，扇子还是逐渐由泛黄到裂开，直到散架，但祖母仍然舍不得扔。后来那扇实在不能用了，祖母在丢弃破扇时，曾意味深长地说：“嘿——这扇可立了大功，把我五个孙儿孙女都给扇大了”。

转眼间50多年过去了，很多琐碎往事都渐已淡忘，独独祖母用棕榈扇的生动神态，和她一向淳朴节俭的音容笑貌，连同那徐徐扇起醉人的清风却深深地镌印在我的心里未曾忘怀……每每忆起，总有一种无比温馨的感觉在胸中涌动、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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